第一百一十章活要見人死要見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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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都出去吧。”
許久以後的沈默，這些人只得到了這句話，他們面面相覷，困無性命之憂。
“林衛。”
“屬下在！”
“把暗衛都叫回來，讓他們去尋冰棺。”
“是。”林衛遲疑了一下，開口道：“將軍，您的身體……可否讓那些大夫——”
“好。”
顧子霑眼睛也沒有眨，答應了。“你也出去，讓他們一個時辰後再進來。”
“是。”
“吱呀——”
門板被合上了。
顧子霑愛憐地吻了吻身邊人冰涼的額頭，“等等我。”
顧子霑的心就在柒染身上，她走了，也帶走了他的靈魂。
一個大夫進來時，顧子霑仍舊是全神貫註地擁著那個女子……的屍體。大夫心中隱約害怕，卻什麽也不敢說，“將軍，請允許老朽為你把脈。”
“嗯。”
點頭，然後輕柔地將柒染平放在床上，再細致地為她蓋上被子，顧子霑才下床坐下來。
把脈之後，“將軍，您內傷頗重，需要好好調養，草民這就為您去開藥。”
“嗯。”
顧子霑很平靜，情緒沒有一絲波瀾。或者說……
他現在就是個冰冷的行屍走肉。
第二天下午，暗衛便擡了一副寒冰制成的冰棺到了這裏。
顧子霑看到了，一聲不吭，然後進了房間。
過了小半個時辰，再出來時，柒染已經換了一身水藍色的衣裙，她只是面色白了些，倘若不細看，只像是睡著了。
所有人不自覺跪下。
顧子霑一手攬著人，一手打開冰棺，小心翼翼如是珍寶地將柒染平放了進去。找了最忠心實力最強的六個屬下，擡棺。
顧忌到大白天這麽堂而皇之地擡著棺槨，實在是能攪得人心惶惶，林衛鬥膽向顧子霑說了。
前面都是假的，只有一句，撥動了顧子霑的心弦，“將軍，倘若因此擾了姑娘的芳魂，實在不值當。”
顧子霑擡頭看了看冰棺裏安睡的人兒，臉上浮起了溫情，“好。”
於是一行人如野鬼一般行進在夜色中。
兩個晚上，他們終於回到了將軍府，顧子霑親自將棺木擡回自己的臥房。
他如此平靜，仿佛要和那棺木過一輩子。林衛莫名有些不安，他們還沒上報顧子霑已經回京的消息。
“林衛。”
“屬下在。”
“把京城裏局勢說說。”
“二皇子勸服了李尚書之子李明玨，又有我們的幫襯，如今在朝堂之中炙手可熱。”
顧子霑不置可否，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，“告訴宮裏，我明日上朝。”
“是。”
這個決定來得莫名其妙。
第二天的早朝上突然出現了久違的顧子霑。
皇帝沈著眼看他，並未再提起婚事，也沒有嘉獎，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當時的情況。明顯是對顧子霑的一個下馬威，然而本尊漠不關心。
二皇子回去便把顧子霑的事和菡萏說了，菡萏皺眉，心中的一塊地方久久懸浮。
“可有柒染的消息？”
二皇子無奈的搖搖頭。
“那今日朝堂之上，顧子霑可有什麽反常？”
二皇子斂眸，細細去回想，“似乎沒有什麽不對，只是……怎麽說，他讓我感覺……了無生氣，死沈沈的。他以前就算是冷，但也沒有這樣過。”
心噗噗開始打鼓，菡萏越發難安。“禦景，我明日啟程，去酒城。”
“那邊戰事方了，亂的不成樣子，我不放心。”
菡萏擡頭，脈脈地望著他的眼睛，濃濃的憂色流露出來。“我讓李明玨與我同去，我不去不能安。”
二皇子端詳了她片刻，知道她是鐵了心。許久只能嘆了口氣，“罷了，我自己不能脫身，你路上千萬小心，有事便叫人傳消息回來。”
“好。”
看她憂色不減，二皇子頗為心疼，“別擔心。”
隔天早上，悄悄尋了李明玨，於他說了這一番，兩人一拍即合。在二皇子千叮嚀萬囑咐下，出發了。
一路快馬加鞭，一天一夜就到了酒城。一路上，並不見多麽荒蕪，許多百姓反倒面露喜色，戰爭勝了，那便不用擔心成為流民。
他們打聽了那天的事，說大戰第三日那場火，燒了了兩天兩夜，全部都是死去的人，而燕軍全軍潰敗，只剩幾千殘部，灰溜溜回去了。
“說到那一日的事，便不得不提——”
有一個尖嘴猴腮的食客插了一句嘴，一雙眼睛得意地轉，仿佛他什麽都知道。
李明玨和菡萏兩人對視一眼，不想錯過什麽消息，均開口問道：“提什麽？”
“據咱們回來的前線兵說，那一日，敵軍將軍許久不曾露面，一露面，便帶了一個紅衣女子在身側!”
他刻意停了下來，如同說書一般吸引旁人的註意力。
“哦，難怪敗了，正該是敗在此處。”
菡萏不管這些，驀地繃緊了神經，她記得，敵軍主將應當是司寒淵，而柒染，正是隨著司寒淵離開的！
“然後呢？！”
李明玨見菡萏十分激動，也順著看過去。
那人接著說，“那敵軍將軍，挾了姑娘，竟問咱們顧子霑將軍，讓他退兵來保住這個姑娘！”
“咦……”
底下一片唏噓聲。
“原來啊，那姑娘，似乎是咱們將軍一位意中人！”
“當時顧子霑將軍也讓大軍停下了！”
“後來呢？後來呢？”好事的閑人止不住問道，他們不知道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麽一樁事！
菡萏瞪大了眼，那姑娘九成九是柒染，可是，她沒什麽沒跟顧子霑一起回來？！人呢？！
她急了，“那姑娘人呢？！”
“哎呦，小夫人您怎麽這麽激動。後來，那姑娘竟被敵軍一箭射死了，紅顏薄命哦！”
被一箭射死了？！
砰！
一道驚雷劈在了菡萏頭上，讓所有的聲音都離她遠去，怎麽會呢怎麽可能呢？！
她倏地站起來，一把揪住那吐沫橫飛的男子，“你胡說！怎麽可能是這樣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，那個姑娘的人呢？！”
那男子嚇了一大跳，嫌棄地推開菡萏，“你這人，有病吧？跟你丈夫死了似的！”
“那姑娘，咱們將軍帶姑娘回去了，咱們這兒的大夫都知道，那姑娘斷氣兒了！至於屍體，或許是被將軍埋了呢？”
“不可能，怎麽可能呢？！她那麽聰明，怎麽會出事？！”菡萏喃喃念著，已然失去了理智。
“李明玨，李明玨！”她大呼著，“我不信，我們去找她！”
然而她喊著的那個男人，早已經沖了出去。
在知道那個紅顏薄命的女子是柒染時，他就快瘋了。
菡萏在客棧，整整等了一夜，天快亮了，李明玨才回來。
衣冠不整，風塵仆仆，通紅的眼眶透露了他的情緒。
“她死了，真的死了……”
他找到了軍營，問了幾乎每一個人，不甘心得到的答案，他又跑遍了城中每一個大夫家裏。
男人捂著臉，順著門摔坐下來，一聲不發，只有指縫間依稀可辨的晶瑩。
她死了？
即便是之前知道她只能再活一年，也不曾如此傷痛欲絕。她還想，等那個女人玩兩個月回來，她陪她一起，訪遍天下名醫，就算是吊著命，也不可能一點希望都沒有吧。
“我不信！活要見人！就算是死，我也要見到屍體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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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久以後的沈默，這些人只得到了這句話，他們面面相覷，困無性命之憂。
“林衛。”
“屬下在！”
“把暗衛都叫回來，讓他們去尋冰棺。”
“是。”林衛遲疑了一下，開口道：“將軍，您的身體……可否讓那些大夫——”
“好。”
顧子霑眼睛也沒有眨，答應了。“你也出去，讓他們一個時辰後再進來。”
“是。”
“吱呀——”
門板被合上了。
顧子霑愛憐地吻了吻身邊人冰涼的額頭，“等等我。”
顧子霑的心就在柒染身上，她走了，也帶走了他的靈魂。
一個大夫進來時，顧子霑仍舊是全神貫註地擁著那個女子……的屍體。大夫心中隱約害怕，卻什麽也不敢說，“將軍，請允許老朽為你把脈。”
“嗯。”
點頭，然後輕柔地將柒染平放在床上，再細致地為她蓋上被子，顧子霑才下床坐下來。
把脈之後，“將軍，您內傷頗重，需要好好調養，草民這就為您去開藥。”
“嗯。”
顧子霑很平靜，情緒沒有一絲波瀾。或者說……
他現在就是個冰冷的行屍走肉。
第二天下午，暗衛便擡了一副寒冰制成的冰棺到了這裏。
顧子霑看到了，一聲不吭，然後進了房間。
過了小半個時辰，再出來時，柒染已經換了一身水藍色的衣裙，她只是面色白了些，倘若不細看，只像是睡著了。
所有人不自覺跪下。
顧子霑一手攬著人，一手打開冰棺，小心翼翼如是珍寶地將柒染平放了進去。找了最忠心實力最強的六個屬下，擡棺。
顧忌到大白天這麽堂而皇之地擡著棺槨，實在是能攪得人心惶惶，林衛鬥膽向顧子霑說了。
前面都是假的，只有一句，撥動了顧子霑的心弦，“將軍，倘若因此擾了姑娘的芳魂，實在不值當。”
顧子霑擡頭看了看冰棺裏安睡的人兒，臉上浮起了溫情，“好。”
於是一行人如野鬼一般行進在夜色中。
兩個晚上，他們終於回到了將軍府，顧子霑親自將棺木擡回自己的臥房。
他如此平靜，仿佛要和那棺木過一輩子。林衛莫名有些不安，他們還沒上報顧子霑已經回京的消息。
“林衛。”
“屬下在。”
“把京城裏局勢說說。”
“二皇子勸服了李尚書之子李明玨，又有我們的幫襯，如今在朝堂之中炙手可熱。”
顧子霑不置可否，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，“告訴宮裏，我明日上朝。”
“是。”
這個決定來得莫名其妙。
第二天的早朝上突然出現了久違的顧子霑。
皇帝沈著眼看他，並未再提起婚事，也沒有嘉獎，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當時的情況。明顯是對顧子霑的一個下馬威，然而本尊漠不關心。
二皇子回去便把顧子霑的事和菡萏說了，菡萏皺眉，心中的一塊地方久久懸浮。
“可有柒染的消息？”
二皇子無奈的搖搖頭。
“那今日朝堂之上，顧子霑可有什麽反常？”
二皇子斂眸，細細去回想，“似乎沒有什麽不對，只是……怎麽說，他讓我感覺……了無生氣，死沈沈的。他以前就算是冷，但也沒有這樣過。”
心噗噗開始打鼓，菡萏越發難安。“禦景，我明日啟程，去酒城。”
“那邊戰事方了，亂的不成樣子，我不放心。”
菡萏擡頭，脈脈地望著他的眼睛，濃濃的憂色流露出來。“我讓李明玨與我同去，我不去不能安。”
二皇子端詳了她片刻，知道她是鐵了心。許久只能嘆了口氣，“罷了，我自己不能脫身，你路上千萬小心，有事便叫人傳消息回來。”
“好。”
看她憂色不減，二皇子頗為心疼，“別擔心。”
隔天早上，悄悄尋了李明玨，於他說了這一番，兩人一拍即合。在二皇子千叮嚀萬囑咐下，出發了。
一路快馬加鞭，一天一夜就到了酒城。一路上，並不見多麽荒蕪，許多百姓反倒面露喜色，戰爭勝了，那便不用擔心成為流民。
他們打聽了那天的事，說大戰第三日那場火，燒了了兩天兩夜，全部都是死去的人，而燕軍全軍潰敗，只剩幾千殘部，灰溜溜回去了。
“說到那一日的事，便不得不提——”
有一個尖嘴猴腮的食客插了一句嘴，一雙眼睛得意地轉，仿佛他什麽都知道。
李明玨和菡萏兩人對視一眼，不想錯過什麽消息，均開口問道：“提什麽？”
“據咱們回來的前線兵說，那一日，敵軍將軍許久不曾露面，一露面，便帶了一個紅衣女子在身側!”
他刻意停了下來，如同說書一般吸引旁人的註意力。
“哦，難怪敗了，正該是敗在此處。”
菡萏不管這些，驀地繃緊了神經，她記得，敵軍主將應當是司寒淵，而柒染，正是隨著司寒淵離開的！
“然後呢？！”
李明玨見菡萏十分激動，也順著看過去。
那人接著說，“那敵軍將軍，挾了姑娘，竟問咱們顧子霑將軍，讓他退兵來保住這個姑娘！”
“咦……”
底下一片唏噓聲。
“原來啊，那姑娘，似乎是咱們將軍一位意中人！”
“當時顧子霑將軍也讓大軍停下了！”
“後來呢？後來呢？”好事的閑人止不住問道，他們不知道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麽一樁事！
菡萏瞪大了眼，那姑娘九成九是柒染，可是，她沒什麽沒跟顧子霑一起回來？！人呢？！
她急了，“那姑娘人呢？！”
“哎呦，小夫人您怎麽這麽激動。後來，那姑娘竟被敵軍一箭射死了，紅顏薄命哦！”
被一箭射死了？！
砰！
一道驚雷劈在了菡萏頭上，讓所有的聲音都離她遠去，怎麽會呢怎麽可能呢？！
她倏地站起來，一把揪住那吐沫橫飛的男子，“你胡說！怎麽可能是這樣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，那個姑娘的人呢？！”
那男子嚇了一大跳，嫌棄地推開菡萏，“你這人，有病吧？跟你丈夫死了似的！”
“那姑娘，咱們將軍帶姑娘回去了，咱們這兒的大夫都知道，那姑娘斷氣兒了！至於屍體，或許是被將軍埋了呢？”
“不可能，怎麽可能呢？！她那麽聰明，怎麽會出事？！”菡萏喃喃念著，已然失去了理智。
“李明玨，李明玨！”她大呼著，“我不信，我們去找她！”
然而她喊著的那個男人，早已經沖了出去。
在知道那個紅顏薄命的女子是柒染時，他就快瘋了。
菡萏在客棧，整整等了一夜，天快亮了，李明玨才回來。
衣冠不整，風塵仆仆，通紅的眼眶透露了他的情緒。
“她死了，真的死了……”
他找到了軍營，問了幾乎每一個人，不甘心得到的答案，他又跑遍了城中每一個大夫家裏。
男人捂著臉，順著門摔坐下來，一聲不發，只有指縫間依稀可辨的晶瑩。
她死了？
即便是之前知道她只能再活一年，也不曾如此傷痛欲絕。她還想，等那個女人玩兩個月回來，她陪她一起，訪遍天下名醫，就算是吊著命，也不可能一點希望都沒有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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